“姨，今天冬至你吃汤圆还是饺子？”
  左右的项目结束了，今天傍晚刚回来就琢磨起了晚饭。
  唐素月盘着腿坐在沙发前的毯子上，长发随意夹起，身上披着棕色羊绒披肩，戴着金丝眼睛正用电脑处理工作。
  “都行。”
  左右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翻着外卖软件和唐素月闲聊问：“姨，你小时候家里人在冬至吃的是饺子还是汤圆？”
  女人一手拿着文件，一手在键盘上快速输入：“都不吃。过节都是多做几个菜，煲个汤。”
  左右放下手机很是认真地看着唐素月：“我们孤儿院也是，看电视里冬至吃汤圆水饺，还以为你们有家的也都吃这些呢。”说完就继续翻着手机，挑选外卖。
  唐素月敲打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偌大的客厅就左右和唐素月两人，突然停下的键盘声尤为明显，左右好奇地瞥了一眼，唐素月的手还举着文件，看着电脑的眼睛明显在想别的事情。
  “咋了姨，出什么事了吗？”
  唐素月回过神来，继续敲打着键盘，只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没事。”
  “你喜欢吃汤圆还是水饺？”
  左右思考了一会儿：“我喜欢喝秋秋煲的汤，特别是玉米排骨汤。”
  “说起来好久没喝了玉米排骨汤了，上一次喝好像还是我刚来的时候。不过秋秋改了配方，她上次没放胡萝卜，味道差了点儿。好想秋秋啊，她说快期末了课业重，要不然今天刚好周五就有汤喝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秋秋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了。”
  左右在微信上向唐素月转账。
  “姨，这是住宿费和伙食费，这么些天来劳烦你费心了。”
  唐素月边消化左右一连串的话，边看着手里的文件回复说:“不用了，吃喝花不了什么钱。”
  “姨，这钱你得收，你要是不收秋秋会说我的。本来刚住下的时候秋秋就转了钱给我让我给你，但我记性不好老忘。现在这钱你放心，这是我自己赚的。我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但我这白吃白喝的心里过意不去。”
  见唐素月没有要收下的意思，左右直接拿起女人的手机点了收款。
  “好了姨，我上个厕所去。”左右一副事情都办妥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跑去了卫生间。
  桌上的手机停在了收款界面，唐素月向下一看，心底瞬间滋生出了复杂的感觉。
  左右的生活成本，这些何秋从未再自己面前提过，原来是在左右住进来的时候何秋就计划打点好了。
  何秋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清醒。自己怕欠下感情，何秋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拥有物质，对于左右的借住就像是吃饭添双筷子，顺手。还能给家里增添点儿人气。而作为请求自己帮忙的何秋，作为孤儿的何秋，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钱，自己的钱是否足够让自己帮下这个忙。
  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两不相欠。自己是这么想的，何秋也是。
  对于“欠”字何秋比自己更敏锐，更在乎。
  唐素月的手机界面不自觉滑到了和何秋的聊天界面。两人最新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竞赛决赛的时候。她已经半个月没见何秋了。自上次把女孩赶走后，何秋也没给唐素月发过一条消息，连最基本的打卡式早午晚安也没有。
  这正中唐素月下怀，这样恶毒金主就有足够的个人时间好好冷静。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需要靠酒精助眠，在青天白日需要繁忙的工作才能不去想何秋而已，仅此而已。
  一直在耳边和手机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突然有一天不吵了，有戒断反应很正常，毕竟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唐素月这样宽慰自己。
  深呼出一口气后，唐素月强迫自己停止遐想，立马投身工作。
  客厅内很助眠，只有劈里啪啦的键盘声，直到左右从卫生间出来。
  “还没有吃，姨好像瘦了。”
  “秋秋，我想喝你煲的玉米排骨汤。”
  “课业这么紧吗，该死的期末考。”
  ……
  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再远，最后被关在了房间里。
  左右在和何秋视频，女孩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了唐素月的耳朵里。
  唐素月喝了口茶继续工作。
  “真的假的？这么惨，秋秋我心疼你。”
  左右出房间，进厨房倒了杯水。
  “那我明天去找你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
  这回只有左右的声音，因为她带上了耳机。
  啪，左右关上了门，总算安静了。
  唐素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后，停下，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拿起手机，解锁，界面还是和何秋的聊天界面。
  【我来接你，三十分钟后，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