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作者:R      更新:2025-12-12 17:11      字数:4157
  几乎是北海防御大阵传出波盪后龙晨就惊醒,披衣而起看龙寧宫方向一闪而过几乎照亮整座龙宫的光芒他便知道出事。
  果然不过几息的时间外头传来叫唤,是梵龙卫二处晴川手下的人,「陛下!紧急事态!!」
  他推开门,「说!」
  「长公主殿下遇袭?早產了!神君请您儘速移驾龙寧?!」他话都还没说完眼前蓝光一闪早没了龙晨的身影。
  龙晨狂奔进龙寧宫,外头来来去去满是端着血水的侍官,他惊恐的脸色发白,「阿箏!!」他慌张的大喊朝里头奔去又被產房门口待机的侍官们拦下。
  「陛下!產房血腥您不可进去啊!」
  晴川着急拦着他。
  「血你妹的!老子在战场上打滚看的血难道还少吗?!」
  「陛下!」
  一堆人推挤中,房内传出紫箏痛苦嘶哑地大叫,「啊—!」
  接着听到许多人都在着急的喊:「殿下!用力?!」
  龙晨急迫的大吼,「都给我让开!」说着就把晴川一拳灌倒要推门进去。
  「陛下不可呀?!」
  「龙晨!」房内帝林的吼声传出来,龙晨与帝林认识这么多年,从未看过帝林如此失态,「进来!」
  得到圣旨一般,龙晨推门衝了进去,先是看到屏风。「绕左边进来!」帝林喊着,他绕过去见到帝林抱着浑身是血脸色如死人灰白的紫箏与手不停一直在包扎伤口的晴溪。本应该一週后才要回来生產的孕妇浑身伤口,薄薄的纯白单衣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痛苦而筋疲力尽瘫在帝林怀中,產褥垫泡满了血水往外流,场面足以让人恶梦连连。
  帝林将紫箏单手递给他,「你负责给阿箏灌灵力,她力气不足!」说着就帮忙推紫箏隆起的肚子,他们这一侧被好好的用白布罩住,并不能看见另一头情况。
  龙晨抖着手握住紫箏专心输灵力,晴溪将紫箏身上的伤抹上止血粉再上药,帝林一边灌神力一边诊脉照看两边。
  「阿箏?阿兄在这,阿兄在这?」龙晨低声朝着眼神几乎上吊接近失去意识的紫箏喊。
  「殿下,吸气吐气,用力!」稳婆们焦急无比,「神君!殿下失血过多?」
  「你们认真顾孩子。」帝林是房内最冷静的,他大喊:「凡竺!」
  「是?在!」虽然是陪產之一但已经被吓得不敢动的凡竺回神。
  「寝殿妆檯宝柜右手数来第三格,取我的针来!」
  要动针?龙晨心底一凉,对孕妇动针是最坏的打算了?
  帝林将紫箏汗湿的头发拨到脸颊旁,专注地把额头抵在紫箏额前,「亲爱的,信我。」他握紧紫箏的手,语气仍然平稳冷静。
  已是强弩之末的紫箏虚弱的轻轻捏了捏他手心。
  「取来了取来了!」
  这一夜都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深重的阴影。
  帝林下针快速又准,待他强行疏通紫箏的经脉后,紫箏拼了最后涌上的力量用力一挤,响亮的哭声炸裂產房。
  「出来了出来了!」
  帝林脸色还是没变,他扶着紫箏的脸,「亲爱的,再坚持一下!」他用袖子擦拭紫箏满脸的汗,半开闔的大眼看着他大口呼吸,表情既隐忍又痛苦,「好、好?好疼?」她想抓住帝林袖子使自己安心,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无。
  「我知道,再坚持一下!」帝林咬牙眼眶泛泪,「你一定要活着把孩子生出来!否则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阿箏?阿兄在这?」龙晨握着她的手哽咽,「再一下,再努力一下?」
  紫箏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明明已经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大家都还在逼她用力?真的是要疯了,都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下半身…
  「牧紫箏!!」帝林在她耳边大吼,「用力啊!!」
  紫箏的喘气渐渐微弱下去,她好不容易抓住帝林的手也松了,「?」无论帝林怎么喊她都只觉得自己离了好远好远,好似意识要飞离身体。
  「牧紫箏!」龙晨从未看过帝林如此惊慌,他捧着紫箏的脸拼了命地喊。
  龙晨含泪摇紫箏的手,「阿箏?阿箏?!」连下针都无法把第二胎生下,难道要母子皆?
  「牧紫箏!!!」「殿下!」「阿箏!」
  几乎要晕死时是帝林脸颊上滴落的汗水惊醒她,咬着牙拼死奋力一搏,加上晴溪与帝林助推,嘹亮的哭声第二次响遍宫殿。
  「生出来了!」稳婆狂喜抱着第二胎起身。
  「恭喜殿下神君,皆是公子?」话没说完,门外天空一道闪电劈在產房门外,不偏不倚的炸在耳边震耳欲聋,让所有人惊恐不已。
  「?」帝林知晓这是神明出世的兆像,但不管孩子是半神还是神明都无所谓,「先去把孩子安置了!」他握着紫箏的手轻声哽咽,「娘子,孩子出生了?都生出来了…」
  紫箏瘫着张口想说话,声音都还没出来就失去意识。
  「殿下!」
  「阿箏!!」
  「晕过去而已,没事。」帝林边诊脉边说,开始指挥眾人收拾善后,「炭火千万不可断,屏风必须挡严实了不可进风!」他显然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大意,「吩咐下去,没我的允许不准进入,让晴川备汤药,照我之前交代他的方式处理。」
  「遵命。」晴溪满手的血,她愣愣看着帝林流泪又用手抹眼泪把脸弄得一塌糊涂。
  「要哭等以后再哭!」龙晨虽然披头散发汗流浹背狼狈不已,「去把禁军调来,把这里给我围严实了!」他愤怒朝外头大吼,「谁敢硬闯我就让他消失在三界上!」
  凡竺脱力滑坐下来,不管自己身上也不少伤,她发抖揪着晴溪的袖子,语气哽咽,「殿下无事吗?无事了吗?」
  晴溪赶紧抱着她安抚地拍背,凡竺可是梵龙卫第二高手,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想不到这样的事还是吓到她了,「你做得很好了。」晴溪跟着哭,「没事了?」
  凡竺再一次放声大哭,哭得比被抱到隔壁的新生儿们还洪亮,声震屋宇都快把所有人震聋。
  紫箏意识恢復了却一直睁不开眼,眼皮沉重浑身疼痛…她甚至感觉不到脚。在失去意识与清醒中反覆,有人一直陪在床边,她能感觉得出是帝林…对紫箏而言帝林是个不需要依靠视觉也能感知的存在。
  不管是生產过后的伤口还是战斗过后留下的伤口…都让她痛不欲生,即使是曾经受过穿琵琶骨之痛的人都难以忍受内外三重叠加带来的无限痛楚。
  但是她好想看看孩子,想抱抱自己拚死也要生下的孩子,凭着母性的坚忍意志,她逼自己睁开眼。
  「阿箏?」朦胧中大脸靠近,是帝林急切的声音,「阿箏!」
  「好…痛…」若是帝林,她就不需要忍耐了,眼泪比声音还更早迸出来,「帝林…我好痛…!」说完抓着帝林的手泪流满面哭得喘不过气。
  帝林恨不得能代替紫箏承受,他摸摸紫箏的脸碰额含泪,「我知道我知道,你受苦了…」
  两个人相望哭得像在比谁眼泪多,帝林用帕子替紫箏拭泪,哭完紫箏总算冷静下来,她慌张的说:「我下半身没知觉了!」
  「连续生產对母体伤害比较大,可能压迫到某些地方。」帝林缓缓将她立起,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胸膛,抱着失血过多几尽晕去的人,怀中吃力又带着鼻音的沉重呼吸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卧床将养一阵子,会没事的。」
  「孩子呢…孩子?」紫箏着急却觉得呼吸不太到空气讲话有气无力,被吃进体内的瘴毒活化了休眠许久的馀毒,再加上为了保住胎儿她强行运功封住几处穴道,更导致馀毒復甦高速窜遍经脉凶险无比。
  伤上加伤,即使帝林到此时还是握着她手不停灌入神力护奄奄一息的心脉,她依旧眼前发黑浑身剧痛。
  「侍官顾着呢。」帝林朝外喊了声,晴溪与凡竺各抱着襁褓走进来,「殿下。」
  「让我看看…」闭眼休憩几息才又有力气睁眼的紫箏虚弱开口。
  依言走到床边跪下让紫箏更好看见,她努力抬手终于摸到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们。晶莹剔透粉嫩的婴儿或许刚吃过奶,各自睡得很熟,「他们长得好像…」
  「这是大哥。」帝林陪着紫箏一起摸晴溪怀中的孩子,尚未长出头发的额际有非常小巧的龙角,「你看,跟你的角一样。」
  「弟弟。」再摸凡竺怀中的孩子,虽然没有龙角,却与大哥如同个模子刻出来般。
  「…鼻子像你。」紫箏对帝林虚弱地笑,「将来会是俊秀的公子们。」
  「殿下、神君,」晴溪开口,「尚未给小殿下们取名呢。」
  「早取好了…」紫箏将手搭在帝林掌心,咳嗽一声,鼻血缓缓流下,帝林赶紧抽帕子接血,她努力维持清醒。
  「嗯。」帝林稳稳握住紫箏手掌,「长昊,次渊。」
  晴溪与凡竺重正跪姿,抱着孩子慎重地朝两人跪拜大礼:「谢神君赐名。」
  「带孩子去休息吧。」帝林接完紫箏鼻血,小心地擦净她气色灰败的脸,「我知道你还想多陪陪孩子…来日方长,先将身子养好好不好?」
  「…好。」紫箏顺从地张口喝帝林端来的药,等晴溪二人将门带上,她握着帝林的手,「孩子们出生…都没有异样?」虽然一团混乱,她还是对晕过去前有些印象,好像打了一道大雷。
  帝林抿着唇整理紫箏的散发,「孩子无恙,只是…」
  「嗯?」
  「渊儿承我血脉浓厚,似是半神之躯。」
  紫箏睁大眼,「那、那天界岂不是要…」派人夺走她的孩子?!她握紧帝林的手,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太过激动又引起一阵激烈咳嗽,双目赤红。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帝林赶紧安抚,深怕太过激动加重伤势,「龙晨可是把半个禁军都调来守龙寧宫了,加上我的结界,就是隻蚊子都飞不出去。」他将空的碗放至一旁,「至于天帝…」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怒的红光,「待你出月子,我再亲自去找他算帐。」
  「那昊儿…」
  「昊儿随你,只是与生俱来的灵力非常庞大…我上了封印,待他能自由操控再还给他。」这股灵力与从前的紫箏非常相似,紫箏本是超越妖仙的大妖,一身可与魔识一战的庞大灵力早就散去,现在却像整锅打包遗传给昊儿一般,明明只是个还未能开始修练的婴儿却拥有几乎成仙的灵力…若没他预先封印住恐怕失控酿成大祸。
  「哇…」他们到底是生出什么可怕东西,「将来他们?要是打架…我可挡不住。」要是兄弟打起来她这个当娘的可能会被压在地上摜…
  有力气开玩笑了?帝林点点她鼻子,「他们要是敢对你不敬,我就把他们种进龙宫海湘庭里那颗松树下。」
  「你若要找?天帝算帐?顺便把帝女带上。」紫箏咳嗽,换嘴角漫了点殷红,牵扯到脖子的伤口忍不住嘶声。
  帝林心疼不已压住伤口深怕被咳裂,擦去她的血,「放心,我不只要把帝女带上,整个开明族都得连坐。」那群刺客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任何伤到你的,我一个一个清算。」
  「…」紫箏躺在他怀里囈语,意识又再次朦胧,她的体力已至极限,「凤凰族的…也顺便。」
  「当然。」